如果说全球港口拥堵在2021年是新闻，迈入2022年之后，这已经是旧得不能再旧的旧闻了——拥堵依旧。近期的洛杉矶港和长滩港，几乎每天都有上百艘船只等待靠泊。船上装满了五颜六色的集装箱，满载玩具、衣服、运动鞋、电子产品和汽车。
经过漫长的等待，货船缓缓驶向泊位，高耸的起重机很快就从船上卸下数百个箱子。可惜，没有人来取货。“整个港口都被货物淹没，没什么地方能放东西了，”港口工作人员抱怨，“一切都太不正常了”。作为美国最繁忙的两大港口，全美约有40%的海运集装箱由洛杉矶港和长滩港入境。这里的集装箱堆积数量，已成为全球供应链问题的晴雨表。一边是港口拥堵、运力不足、货船滞留越来越严重，港口集装箱堆积如山，另一边则是经济重启后，制造商和零售商疲于满足快速增长的消费需求。
在全球，尤其是美英等西方国家的商场、超市货品短缺，货架上空空荡荡，给这些国家的社会经济生活带来严重困扰和冲击，通货膨胀成为各国央行担忧的首要问题。交付期翻了一倍不止2021年是全球供应链前所未有的混乱之年。疫情让世界各地的工厂、港口和仓库不时关停，运输成本飙升，大批商品运不出去，全球多数地方的配送系统也因此陷入混乱。
港口的拥堵，惊动了美国政府。采取24小时无休全天候作业模式、与各大运输商开会恳谈、出台经济刺激计划……白宫屡次出手尝试缓解堵塞情况，然而效果甚微，因为现在的美国根本招不到足够劳动力。奥密克戎变异株来势汹汹，导致大量劳动力被迫停工，仅是2022年的前10天，便已有约800名工人因与疫情相关而无法上班。这大约占了洛杉矶港和长滩港日常劳动力的十分之一。这也导致海运时间被延长。2019年，一箱从中国工厂发往美国西海岸的产品，正常交付期不到50天，但在2021年1月，这个数字达到了创纪录的113天，翻了一倍不止。
美国港口官员甚至预计，港口拥堵可能将持续到2022年夏天。而这场拥堵还引发了蝴蝶效应。由于太多的码头工人被隔离，运到洛杉矶的集装箱无法卸货，美国产的马铃薯无集装箱可运，日本收不到足够的马铃薯，当地麦当劳无薯条可炸，最终人们只能寂寞地啃着限量供应的小份薯条。干旱叠加霜冻，减产超2成的巴西咖啡在港口排队等着被运出去。咖农愁坏了，亚洲的打工人也不开心：咖啡又要涨价了。大混乱之下，作为连接欧洲与亚洲的交通要塞的苏伊士运河在2021年3月被一艘货船堵住，生生瘫痪了一个星期，给本就紧张的供应链带来了更大的压力。
人们被迫将这种拥堵理解为常态。常态背后，是各种物资的稀缺，企业缺芯片、矿产和能源，消费者缺汽车、日用品、圣诞节礼物，还有新冠检测盒。多国难以买到金属部件、塑料和其他原材料，也招不到足够的劳动力干活。在越南，210万工人因为疫情逃离城市和工厂，耐克鞋类产量被迫减少1.8亿双，iPhone 13供货缓慢甚至一度面临交货中断的风险，三星公司更是被迫关闭其位于美国的工厂。在英国，由于缺少劳动力，当地奶农无奈倒掉了大量牛奶，为了招到更多农场工人，农场给采摘西蓝花的工人开出了高达52万元的年薪。“就像高速公路一下子从3条车道变成了2条车道，整个交通都变慢了，”联合国贸发会议贸易物流部门的负责人霍夫曼表示，接下来需要很长的时间疏导。根据联合国贸发会议的数据，集装箱短缺已经将物价指数推高了1.5个百分点，对依赖贸易的小型经济体的影响甚至更为严重。
“世界各地很多家庭，他们的实际收入正被供应链危机侵蚀。”霍夫曼说。
2022年还能如期收到圣诞礼物吗?进入2022年，情况似乎没有变得更好。去年11月在南非发现的奥密克戎变异株，于今年1月在世界各地迅速传播，进一步影响全球供应链。眼下在美国，奥密克戎变异株，加上多州暴雪等天气，生产和运输严重受阻，大量商品延迟交付。于是，美国各地超市都出现了物资短缺的问题，部分超市的货架空空如也，从牛奶到鸡蛋到肉类再到农产品，所有的东西都卖光了。一位上了年纪的美国人感慨：“这就像1981年的苏联商店。”
虽然眼下美国的供应链压力十分大，但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一项最新数据显示，全球供应链压力处于历史高位，已达到顶峰，今后可能会开始放缓。牛津经济研究院的塔拉维拉亦表示：“预测供应链问题改善的精确时间点是不可能的，但我们认为，劳动力健康状况的改善、产能的扩大以及全球从商品到服务的循环，应该会减少2022年供应链的压力。”加州长滩港执行董事马里奥则认为，世界主要集装箱港口的拥堵状况不会有实质性的改善，这种情况将持续到2022年夏天。当然，如果有新的新冠变异株出现，又要另当别论了。纽约和新泽西港务局局长萨姆·鲁达认为，只有当疫情结束，港口拥堵问题才有可能彻底解决。疫情还在肆虐，蝴蝶的翅膀也仍在煽动。现在，美国的牛肉已经贵到连总统夫人都在抱怨，近几个月来的供应短缺，也将美国通胀率推升至近40年的高点。
2021年12月美国消费者价格指数(CPI)同比上升7%。这是自1982年以来的最快增速，也是通胀率连续第三个月超过6%。从美联储到各国央行都在担心，如果供应链问题持续，会否带来更严重的通胀问题。在新冠肺炎疫情和供应链问题的压力下，世界银行对2022年的经济前景不甚乐观。该机构最新预测，2022年全球经济增长将大幅放缓，只能达到4.1%，2023年甚至只有3.2%。世界银行预计，2022年，大多数的经济增长将发生在美国、欧盟、澳洲、日本、韩国和以色列等发达经济体，有望恢复至疫情前的增长和产出水平。另一方面，鉴于其较低的疫苗接种速度、收紧的财政和货币政策，以及大流行病带来更持久的创伤，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大多将增长放缓，这些国家需要更多疫苗，以保证不会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响。当然，在这场持续已久的供应链大混乱之下也有赢家。2021年，运费暴涨让世界各大航运公司都赚翻了，海运的承运人这一年获得了1500亿美元的利润，增长了9倍。新的一年，全球航运费依旧高涨，也将为航运公司带来又一年的丰厚利润。只是今年的圣诞节，美国孩子们还能如期收到圣诞礼物吗?
图文来源时代周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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